车窗上是斜织的水痕,驶上高速后,雨势越发凶了起来。
即便轻柔的音乐声从没有停止过,车内气氛也仍旧显得格外沉闷。渐猛的雨声下,狭窄空间里充斥着陌生的香水味,南雪恩头晕目眩地靠在江聿知身上,只觉得有些想吐。
天气和温度都压抑,可江聿知却似乎心情大好。缓淌的乐声里,她扣着南雪恩的手反复把玩,指尖描画着南雪恩腕上泛着淤青的整齐牙印。
“真可爱。”她就这样呢喃着,一边轻声哼着舒缓的小夜曲,一边反复端详南雪恩那张不加妆容的脸,赞叹似的说道,“怎么会和我们家小云那么像呢?眼睛......嘴唇,声音......”
江聿知说着,就捏开了南雪恩的齿关端详起她牙齿,笑着轻声说道:“连牙口都一样漂亮。”
低低的语声中,南雪恩毫不反抗地微张开嘴任由她打量,视线只是旁落在一边。
——小云是什么,是猫、是狗,还是其他的什么宠物,都根本不重要。江聿知并没有把她当人看,南雪恩都知道。
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令人目眩,阴沉的天气与眼前的人事都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。于是南雪恩就只是眯起眼,困倦地被迫靠在江聿知身上,知觉与意识都断续沉浮。
衣服似乎被掀起又被放下,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,可南雪恩实在过于困倦,也就并没有费神去在意。
江聿知就这样搂着她几乎完全脱力的身体,数着她胸口与后背上几颗细小的浅痣,指尖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游移。
无论什么时候、从什么角度去端详,南雪恩都毫无疑问是漂亮的。而在那完美表象之下,她的内里更是几乎全然空洞——江聿知知道,在被放逐出她那个所谓的“家”之后,南雪恩就不再会有任何想做的事,也不再会有目的或归宿。
可空洞却能造就最佳的容器——江聿知时常会想到,如果能够用自己的颜色一点点把她填满,届时的南雪恩又会是什么样子?除却这近乎虚幻的完美表象外,她会不会再拥有一些别的东西?
此时此刻南雪恩太过昏沉,连江聿知里里外外的动作都未曾察觉,更不用说观察到她的细微表情。江聿知的目的、她未来的处境、又或是她还有没有未来,一切都在浑浑噩噩中变得次要。
不安稳的浅眠之中,她就只是觉得摇摇晃晃的动荡感持续难散。而在不知第几个模糊的梦境都消散殆尽之际,她终于像是即将在滚烫的漩涡中溺亡似的,倏地在惊悸中醒了过来。
眼前的一切都潮湿。南雪恩好半晌只是轻轻地呼吸着,无法辨别自己的处境。
“醒了吗?好了的话,就准备走吧。”
直到江聿知的声音打断了沉默,也打断了南雪恩的迷惘:“出了这么多汗......今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说到这里,江聿知就拨开了南雪恩颊边的长发,替她擦拭着颈侧细碎的冷汗。
......这是哪里?
冷与热的感受一瞬交汇,让南雪恩的思维都变得模糊。她先是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,随后忽然注意到车门外的人影。
是女人的身影,南雪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她隔着残留了些许雨水痕迹的车窗看向对方深色的风衣,似乎在那不清晰的身影上找到了南世理的影子。在并无根基的眷恋与爱慕都变得倾颓不堪之后,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让她在天旋地转中感到一阵恐惧与恶心。
“醒了就下车吧。”然而身后,江聿知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腰,似乎是要打开车门揽着她往外走。
南雪恩极端抗拒地僵在原地,并不挪动身体。车门外的人是南世理吗?还是白初吟?她不可控制地这样想着,在恐惧之下发起了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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